- 金錢
- 354
- 威望
- 5334
- 貢獻值
- 22276
- 推廣值
- 0
- 性別
- 男
- 在線時間
- 0 小時
- 最後登錄
- 2025-11-26
- 主題
- 1136
- 精華
- 0
- 閱讀權限
- 90
- 註冊時間
- 2015-2-14
- 帖子
- 2774
 
TA的每日心情 | 郁悶 2025-9-19 11:19 |
|---|
簽到天數: 106 天 [LV.6]常住居民II - 推廣值
- 0
- 貢獻值
- 22276
- 金錢
- 354
- 威望
- 5334
- 主題
- 1136
|
第一回谋大事黄雀在后,再回首俱是前尘
( m2 }6 J+ n) o$ r3 B 谢知方低下头,看着挡在他身前的姐姐谢知真。1 u" L6 i6 G7 [+ ]" ?' u+ e( v2 v
养在幽深宫殿里的贵人,本该仪态万方,尊荣无比。
/ C' r2 y' e4 G& M' f2 x. i 在这一天以前,她也着实是那样的。4 r2 {! e/ ?- |, ?" P2 Y* s
可此时,美人钗斜鬓乱,面色苍白,身体一阵阵痉挛颤抖着。
/ C0 g: e+ x; C, a6 j 再也不见一丝往日里的言笑晏晏,从容温婉。
& ?9 B* h5 Q- `, A$ C4 ?) V 她的胸口,插着数支乱箭。8 d+ `9 P' `3 V4 |5 M
锋利的箭头,穿透她柔弱的娇躯,又扎进他的身体里。6 _+ ?8 T0 J5 f
两个人,像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。+ A# X5 Y9 E) l6 k6 j
不合时宜的,谢知方想起这个比方,莫名有些想笑。; s0 D7 J {; q4 W/ m7 o0 R
他张开嘴,没笑出声,却咳出几口鲜血。
9 N% q) C8 y+ n6 }1 v8 m& r 猩红的液体滴落在姐姐身上,她的身子颤得更厉害了。
) B1 f9 p/ ~$ t" e) k- d$ Z9 ] 没了血色的唇瓣,像过早凋零的海棠花,一张一合,发出微弱的气声。$ L+ d( X S2 ~6 q% A
福至心灵,谢知方贴近她冰冷的脸颊,忍着撕心裂肺的疼痛,艰难问道:“姐姐……你说什么?”! [3 o3 X( y1 H* ~' f$ H0 ]
他皮糙肉厚,且内功深厚,都疼成这副德性。' J6 r- D; B3 c6 z( N1 m
帮他挡去大部分伤害的姐姐,此刻又有多疼,他想都不敢想。. i Y I; ]6 L x" x9 q7 z2 K% f# ?1 w
一滴清泪从她眼角滑落下来,滴在被血洇透了的华美宫装上面,将血色冲得淡了些。. l- i- f* V2 l* N @3 K/ I
但很快,新的血液又涌了出来。
+ _ ?1 W' ~9 a: ^9 S “阿……阿堂……”她气若游丝,显然已是强弩之末,“对不住……是姐姐没用……没有保护好你……”# n1 f. a$ R# a& w* c v" F
说完这句话,她无力地垂下了头颅,香消玉殒。
, C" M( f% v) Q! f0 U 谢知方愣怔了半晌,方才回过神,用力抱紧她。) K6 K, r1 ^( |+ J. E' N
他低低哽咽了几声,对天长啸,发出野兽般凄厉的嘶吼。% h" h7 D9 n4 A g
哪里是她没有保护好他。) g$ }1 ^* ~7 Y1 R/ h
明明是他连累了她。
% O0 a) Y O3 q: L, w5 q “啊啊啊啊!”不知不觉,他已泪流满面。
! @! @/ _8 ]& V9 c7 @4 y4 Z 对面那个,他名义上的姐夫,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,抬起右手,准备发出第二阵箭雨的号令。
2 T) ^: x- j5 j5 s+ ^5 @ “为什么!”谢知方眸色晦暗无光,显然已是万念俱灰。- S" M9 H; x2 h* `3 S/ J- n3 F
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:“成王败寇,我输了,我认栽,哪怕你将我千刀万剐,我也无话可说。可她是你的结发妻子!她一直谨小慎微,尽心服侍你,和我的感情极淡,这几年更是甚少来往,为什么你连她也不肯放过?”
( F0 K0 H1 U. J- _ 坐享渔翁之利的六皇子季温瑜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:“感情极淡?为了保护你,不惜忤逆于我,不惜舍命相救,谢知方,这也叫极淡?”+ c7 Z9 i( h# H
“你也说了,成王败寇,这样叛党家族出身的女人,如何配做我的皇后?如今,她自愿赴死,也算是识时务,你们姐弟俩,黄泉路上做个伴儿,不是挺好的么?”7 L. O+ \& N! q! i- _
说完这句,他毫不留情地挥了挥手。1 g- B: O3 Q1 o1 E
无数箭镞破空而来,带着致命的杀意。
! F/ [' x. J4 H6 Q 谢知方唯一能做的,不过是紧紧抱着姐姐,把她护在怀里,避免她的尸身再受到额外的损伤。+ K# r& j1 o/ e: V
可到最后,两个人还是被射成了刺猬。8 e3 ]) ~6 ~6 Y" G, n
前半生杀戮无数,谢知方自然是不信鬼神的。
: U8 s; n# R' I5 }! p 然而,在生命的最后时刻,他竟然脱离了那具躯壳,漂浮在半空中。
2 z; Z3 \: i9 s1 N8 ^ 眼前走马灯似地倒放过他的生平事迹。
* }% X7 l1 {9 o+ Y |( b" S 异变突生,造反逼宫,党争之斗,官至人臣,名满京华,行伍磨折。8 i. s1 i/ U+ K: \4 v1 j D0 |( n: r9 ]; H
然后是,已经被他抛之脑后许久的,他的少年时。# j* ^* q7 j6 R; F
满脸桀骜的少年,尚未加冠,长发用一根青玉簪草草束起,背着个单薄的包袱,怒气冲冲地往外走。
: C/ ?7 @ y( U, u+ |- ^- G “阿堂!阿堂!你别走!”身后,着一袭青色衣裙的少女气喘吁吁追过来,脸上爬满泪水,“阿堂,你等一等!”! h+ o- E( c: z) Q) f5 p8 r3 a
眼皮子越来越重,谢知方却不肯就范。$ v+ V% ~6 Y7 A, k+ i( {
他吃力地睁着眼睛,竖起耳朵,想要捉住这飘渺的影像,想要再多看一看那张熟悉又陌生的秀美容颜。
) N/ `/ H8 C7 h6 K) P 少年不耐烦地停下脚步,和少女争执了几句,依稀提起“姨娘”、“不公”、“从军”、“出息”等字眼。
3 {1 ~# T3 t8 e) d 别的,他听不清,也记不得了。 P+ q$ X, Q) e `2 o- r
少女哭得越来越凶,到底拗不过他,偷偷撇了眼空无一人的宅院,塞给他一荷包自己节衣缩食了不知多久积攒下来的碎银子。
) h, N- W* t& C8 ]1 E 眼前已经一片模糊,谢知方却忽然回忆起,那个荷包的样子。
& X& T$ m5 s3 ^+ _4 C 姐姐绣工最是出众,翠绿色的丝线绣出颇具风骨的修篁竹石。
9 F: ~) ?: M X 那个荷包跟了他许久,装过蜜饯零嘴,浸过蛮夷人的污血,到后来他封侯拜相,那方寸布料也跟着水涨船高,装起了金锞子。
7 R& \9 C5 y4 E x# K0 \ V 一直用到内袋破损,他才依依不舍地把荷包收了起来。! o4 J9 M- x, O- u& v5 [
少年头也不回地离开,所以根本没有看到,那愁思满怀的少女,倚着门框,对着他离去的方向,望了许久许久。
9 y+ m+ }4 J0 D7 ~) n8 S* C 直到暮色四合,她方才无力地滑坐在台阶上,把头埋进双膝,抽抽噎噎哭了起来。
& T" N: r2 ~5 ^6 v2 F( { 谢知方终于承受不住重若千钧的压力,闭上了双目。
" Q) o3 \0 m$ G: I% a 他忽然觉得自己可悲亦可笑。
: G+ J/ J4 I; n7 K' _ 钻营半生,自诩文韬武略,占尽风流,可到头来,却还是惨淡收场。
8 k# d- ?6 T( c# R' h7 Q 他死了,过不了几年,那些曾经称兄道弟的同僚,那些出生入死过无数遭的战友,便会将他彻底淡忘于沉暗的往事里。" T4 ]) _7 w( v
可会有人一直记着他,清明与忌日,给他烧几张纸钱吗?
4 u; l0 A7 l: |$ ~3 n 亲戚或余悲,他人亦已歌。/ Z: A' F- q W8 W* [
活人向来健忘,大多凉薄。
; w: v. [0 T& V! E3 ?& f 那唯一在乎他的姐姐,已经先他一步而去了。
7 C1 f q. |: I M$ H 人死之后,真的会有阴曹地府,真的需要走过那座奈何桥吗?
+ `, Y- n. M$ Q9 y/ A3 g 喝过孟婆汤之后,真的能忘却旧事,投胎为新生婴孩吗?
* w* W! E$ @& i& T2 Q8 ~2 o 他和姐姐,来世还会重逢吗?他还有机会弥补自己的任性妄为给她带来的灾祸吗?
' a* B8 z- Q2 q
9 A6 u, ]" j8 [6 U1 G! r( |0 S3 }! N( ?1 u9 O: V& X
|
|